写于2025年03月21日
那天,我妹妹养的鱼死了。
我目睹了它鱼生中的最后一百二十秒。它游得很慢,越来越靠近水面,就像一个朝圣的僧人,又或者像一个没有思想的低等动物。
我不知道它是不是一直游得那么慢。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想的。
我只知道它肚皮向上翻,渐渐停了下来。我看着的时候,一直在无聊地揣测,它自己在鱼缸里会不会孤单?它会不会想念他的家人和朋友?他知不知道,他的一生都会生活在这里,不再对另一位鱼小姐吐泡泡?他知不知道,幸运的话,他可能从这个鱼缸到另一个鱼缸,可是终其一生都被人当作可有可无的摆设?他吃鱼食时,会想到这些,会觉得食之无味吗?他会不会觉得可笑,他的囚禁者之一,在神游之间,为他幻想了一个大起大落的一生。
过了很久,我才发现它已经死了。
鱼缸里不像大海有海浪,它已经一动不动很久了。
我好像大梦初醒,心中无端悲凉,哭得停不下来。
我爸见我哭得厉害,说我们去埋了它吧,给它的生命一个体面的结束。我却觉得,它已经死了。埋了,扔了,剁了,有什么区别?我哀悼的是它活着时的模样和思想。我不认识死了的它,更不会为这个它把自己弄得满手是泥。
后来,我不知道它的遗体在哪里。我却时时想起他,想起那个我偶然闯入过他一百二十秒鱼生。